柚子仍滔滔不絕地講著：“那個廣播站裏有前站長什麽痛苦的回憶嗎，為什麽她老是要在那裏想不開，還有那個血又是怎麽回事，品月你知道嗎……”

品月嘆氣：“我也想知道啊。”

“好吧，那換個話題。”柚子向沙發看了一眼，雙手格外用力地刨著蘿蔔絲，“你……昨天是睡沙發的嗎，為什麽不用那個房間，那個藍白裝飾的——”

“他會回來的。”品月突然說，聲音輕而堅定，透著若有若無的溫柔憂傷，“他說會回來的。”

一直閃爍著目光的柚子擡起頭，註視著品月淡然的側臉，嘆一口氣，繼續刨她的蘿蔔，低不可聞地喃喃了一句：“我倒是希望他別回來，太邪門，有妖氣。”

一陣叮叮當當，飯菜很快弄好了，四菜一湯，簡單家常。

“炒蘿蔔不錯，土豆太焦了，蝦仁味道很正，青椒太鹹了。”

子未一邊吃一邊評論，準確無誤地把柚子燒的全誇了一遍，品月燒的全說了一遍。

柚子雙眼放光：“真的嗎，第一次有爸媽以外的人誇我菜燒得好吃呢。”

子未夾一粒蝦仁塞到嘴裏，笑道：“小姑娘總共才給多少人燒過飯啊。”

“我呢，我不是人嗎？”品月雙手指著自己，滿臉痛心。

柚子小嘴一翹：“你那是拍馬屁，不算。”

“滴滴……”兩人的手機同時響了。

品月拿出手機一看：“校群裏組織游游樂園，有人請客，咱去不去？”

柚子歪了歪腦袋：“都發到私信了，不去不好吧。奇怪了，這是有多湊不齊人數，都用上私信了。”

“什麽時間，上午的話不許去。”子未接口道。

品月疑惑：“為什麽？”

“你忘了，”子未夾起一片青椒，認真地說：“明天上午，你的式神該破殼了。式神誕生時會有強烈的能量波動，到時我們需要布置一個結界，我不希望結界設在過山車或是海盜船上。”

品月驚喜地一拍筷子：“對哦，我的式神。不錯，上午破殼剛好下午帶著它們出去遛彎。”

柚子無語地擺擺手：“餵餵，式神什麽的，你們還真信啊？”

扒完飯，柚子起身告別：“決定了，晚上就給爸媽燒蝦仁。小月月，明天見啦。”

“再見了親愛的！”

品月送柚子出門，長舒一口氣，躊躇地走到子未身邊坐下。

“呃，子未啊。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些問題。”品月小心地問。

子未正認真地盯著紀錄片，突然溫暖又帶有一絲無奈地笑了，轉過頭來直視著品月：“幹嘛那麽小心翼翼，很多事本來就應該教你了。”

品月註視著那雙漂亮的深藍色眼睛，不禁臉上一紅，結結巴巴地說：“那個啊，廣播站裏的血是怎麽回事。”

子未點點頭：“那個鬼不知哪裏學來了簡單的血術和無限空間，之前我撿起來的那個布囊就是血源，除了無限空間，那個布囊還連接了另一個空間，通往赫卡忒之鞭，鞭的主人太子星陌就通過布囊追蹤到我們的所在。”

品月點點頭，繼續問：“為什麽你說，那個‘太子殿下’使鞭後就不能用右手？”

子未沈吟片刻，說：“星陌是王的第四子，他之所以成為太子，就是因為赫卡忒之鞭認他為主人。”

“傳說黑暗女神赫卡忒生活在幽冥最深的黑暗中，有一天她的坐騎，被稱為赫卡忒之翼的六翼麒麟獸，無意中舔舐到女神的腳趾，竟然突然發狂。

“女神赫卡忒盛怒之下處死六翼麒麟獸，將它的脊柱制成赫卡忒之鞭。

“此鞭兇悍異常，無人能夠駕馭，直至四王子星陌降生，無意中觸碰到六翼麒麟獸的頭骨，赫卡忒之鞭竟整個鉆進了四王子體內。

“此後使用時，便以鞭尾咬住手腕的形式出現，女神之鞭代替了四王子的右手，戰鬥時矯健靈敏又威力無窮。

“時人都說四王子是女神赫卡忒血統最純正的後裔，固奉他為太子殿下。”

傳說中的傳說。

品月認真聽完，咽了口口水，不能相信這種故事是真的。

消化了一陣，品月問：“那，為什麽他說你不用左手就不能用墜魘劍呢？”

子未一楞，笑了，笑得無奈，一絲憂傷若隱若現。

“我的左手不是手。”

子未移開目光望向遠方，眼神迷離。

“墜魘劍，蘊藏著世間最深刻的夢魘，常人以膚觸之必墜入夢境。我的左手沒有血肉，否則以我執念之深……”

子未突然回過神來，閉口不再言語。

“什麽執念？”品月歪了歪頭，問。

子未起身離開：“沒什麽。”語氣間恢覆了往常的冰冷。

“叮鈴叮鈴——”門鈴狂作。

品月打開門，柚子撲了進來：“親愛的，早上好啊，你的式神破殼了嗎？”

品月笑道：“還說不信，我看你明明很在意。”

柚子不屑：“切，我是來打破你的美夢的，才不信真的有式神這種東西，我看最多孵出兩只鵝。”

“討厭，快來看吧，已經有裂紋了。”

品月拉著柚子走進客廳，茶幾上放著一個抱枕，抱枕上躺著兩個蛋。

這時，一個蛋輕輕晃動，蛋殼裂開了蛛網似的紋路。

三人並排坐在沙發上，聚精會神地盯著那個裂開的蛋。

一小片蛋殼掉下來，露出裏面光滑剔透的——蛋白。嘩啦啦幾下，蛋殼全掉了下來，呈現出一個透亮無瑕的蛋。

柚子捂著肚子狂笑：“哈哈哈哈，這是個熟蛋吧？”

“就算出來一只雞我也認了，為什麽……”品月扶額垂淚。

子未小心地捧起那個蛋，認真地說：“這是個很稀有的蛋神呢，蛋神是為數不多的可以後期培育功能的式神。你還記得丁零嗎，她的式神也是個蛋神，而且功能繁覆。”

原來蛋殼臉小姐的蛋殼是式神功能的一部分，品月想，這功能好奇怪。

“快看快看，這只也裂了。”柚子扯了扯品月的衣角，指著茶幾嚷道。

蛋殼碎開一個小洞，一個頭小心翼翼地從蛋殼裏探出來。

這回是張人臉，深棕色的短發上支楞著一對貓耳，淺綠色的大眼睛含水，睡眼惺忪地眨著，尖尖的犬牙給它添了一份可愛的妖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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